问鼎

根据国家网信办发布的《加强“自媒体”管理的通知》的规定，网站平台应当及时发现并严格处置“自媒体”违规行为，对制作发布谣言，蹭炒社会热点事件造成恶劣影响的“自媒体”，一律予以关闭，纳入平台黑名单账号数据库并上报网信部门。

问鼎年初，“在巴黎拾到小学生秦朗作业本”视频一度成为网络热点。4月12日，杭州公安发布通告：网红博主“猫一杯”发布的这一系列视频脚本为策划、编造而成，公安机关对“猫一杯”本人、编导薛某以及涉事公司处以行政处罚。之后，微信、微博、抖音多平台对“猫一杯”进行封号处置。

记者注意到，根据企查查的股权穿透显示，通过股权投资，实际“猫一杯”一共对12家公司有控制权，在杭州，“猫一杯”的关联公司名为杭州瑟曼网络科技有限公司。

公安也在行动。此前，杭州市公安局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，下一步将不断强化和持续推进打击整治网络谣言、网络暴力专项行动，进一步开展好综合治理、源头治理和生态治理，为全市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营造清朗网络空间。

张先生回应表示，他们只是一个外部合作公司，通过授权委托做一部分的内容分发，但完全不参与该公司的任何经营和内容策划。“我们目前已经和杭州那边的MCN公司解除合作了，事情发生后，我们也没有接到过任何相关部门的通知，目前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。” 

“监控视角下的摆拍，个人对着镜头以第一人称视角叙事配上几张图片，真真假假的段子，还有一些情侣号的内容都是编故事的‘重灾区’。”阿华表示。

为了高流量，部分MCN机构会在博主的内容上打一个“擦边球”，会把事实中的一部分进行夸大。“比如前段时间很火的点读机女孩事件，她生病的事情是真的，但发布的时间是延后的，模糊一下表述，就很容易引导别人觉得这是当下发生的事情。”徐舒说，现在，他们会在视频内容上标明虚构或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，避免误导观众。

李涛建议，进一步改进相关法律法规，需要建立更为严格的法律责任追究机制，对编造和传播虚假信息的行为进行严厉打击，形成有力的震慑。其次，鼓励公众参与监督，提高公众的法律意识，使每个人都成为网络信息真实性的守护者。

李涛说，现有的法规对网络虚假信息的界定不够明确，导致在界定和处理这类案件时存在灰色地带。例如，对于编造并传播虚假故事的行为，法律界限有时并不清晰，这使得一些误导性信息得以在网络上传播。

“我们前几天开始内部自查，类似这种自导自演情节的账号都暂时停更了，公司也在给他们的账号内容谋划新的方向。”一位小型MCN机构的管理人员徐舒（化名）告诉记者。现在发布内容之前，他们会和博主再三确定好真伪，“之前涉及品牌合作的内容脚本也被甲方紧急撤回，说需要再斟酌是否合适。” 

“‘猫一杯’估计也是看到当时正值春节，这样的话题可能有热度，所以捏造了这一事件，没想到又冒出了一个假的秦朗舅舅，让人扒出来事情不对劲，最后脱离她的掌控了。”阿华说。

但记者在淘宝上发现，“猫一杯”旗下的两家公司分别经营两个店铺“OMETOO”和“THURMAN”，前者已经搜索不到，而后者还在正常经营，商品图片均为“猫一杯”本人的照片，且设置了粉丝群，可以正常聊天发言。记者询问客服是否可以正常发货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。

记者注意到，抖音平台在发布作品之前，后台会提醒内容为虚构的声明以供勾选。但阿华表示，很多博主都会拒绝勾选这项声明，毕竟虚构的事件远没有一个“真实的故事”更加有说服力。

相关报告显示，2023年中国MCN机构的注册公司数量超2.54万家，央视报道目前超九成网红都有签约的MCN机构，可以说MCN机构对信息内容业务活动影响巨大。

但事件并未就此结束。4月16日，“猫一杯”旗下服饰品牌OMETOO店铺宣布，终止经营。记者搜索发现，淘宝店铺名称已无显示，抖音店铺中的页面显示，本店铺即将停止营业，根据相关法律法规规定，特此公示。

“在行业内，像‘猫一杯’这样的操作，我们统一称为事件营销，有些是真的，但更多时候是真假参半的。”业内资深人士阿华（化名）告诉记者，他曾经帮助多名网红“起号”，并参与内容创作和经营工作，类似“猫一杯”这样的操作，其实并不少见。

随着网友对于事件真假的鉴别度越来越高，策划的手法也在逐步升级，因此也需要耗费更大的成本。“有些事件要有图有真相，所以我们要请群众演员，500块钱一天，要把事情做成真的一样，但在一些关键信息上会模糊说辞，避免被人刨根问底。”阿华说，这些策划会根据最后的流量预估效果进行明码标价，有些还会植入品牌，一个策划视频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元不等。

根据《网络安全法》和《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》，网络平台负有对发布内容进行审核和管理的责任，禁止发布危害国家安全、散布谣言、侵犯他人权益等违法信息。然而，远闻（上海）律师事务所主任李涛律师表示，尽管有这些法律法规作为依据，实际执行中仍存在一定的漏洞。

滨江区市场监管局相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该公司目前还在存续状态。经记者实地探访，该公司处于正常经营状态，员工还在照常上班，但对于该事件，都不愿进行回应。

有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，“猫一杯”事件给整个行业敲响了警钟，目前多家MCN机构以及广告传媒公司都在内部自查，一些原本正在策划中的营销事件，也被甲方及时撤回。

为此，制造偶然、编造事件、演绎剧情，就成为部分网红拍视频时的“常规操作”。“通常来说，男女性别对立、教育、情感纠纷，以及经济纠纷等话题，最容易引爆舆论。所以我们做策划，也都往这些方向去做。”阿华说。

据了解，到2024年底，浙江省市场监管局将培育指导省级“绿色直播间”300个；进一步优化网络直播监管效能，建立覆盖全省10万家中腰部以上活跃直播间主体库，全年监测直播不少于10万场；违法违规行为线索核查处置率力争达到100%。 

记者采访了多个MCN机构得知，目前，他们都在加紧内部自查，加强内容方面的把关。“嘻猫传媒”创办者潇杨就表示，他们将定期组织员工学习，加强对网络安全相关内容的考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