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纯净官方版乐器的位置还能靠胶带提示,但乐谱却没有类似胶带的提示物,纯靠背诵。老师唱一句,他们背一句,直到将几十首歌曲的乐谱记了下来。
最近,她去了湖北省残疾人联合会,想看看哪些岗位适合自己,也了解一下有哪些针对残疾人就业的政策。另外,她还关注了“武汉残疾人就业”微信公众号,提前了解就业信息。
虽然看不清,但儿时的刘雅倩很乐观。哪里有小孩儿,她就带着吃的跑过去,分给大家。有时候可能因为看不见,人家欺负她,但她并没感觉受很大委屈,因为爷爷十分宠爱家里的这个独生孙女,会帮她出气;当她不开心时,也会给她唱红歌。
2015年乐队刚组建时,金海心和其他小伙伴一样,因为看不见,一度对乐器学习感到很无助。“弹吉他会有一些手形上的要求,因为我看不到老师的手是怎么摆的,也不知道自己弹的时候,手形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。”
2015年成立的VMV乐队已经快10岁了,这群来自武汉市盲童学校的孩子虽然看不见、看不清这个世界,却选择用音乐让世界看见他们。
刘雅倩很喜欢唱歌,或许是小时候爷爷给她听的红歌太多了。张嘉俊性格很活泼,是一个“音乐小顽童”。他喜欢配音,也喜欢不同种类的电子乐器,比如电子鼓、电子合成器等等。金海心长得比较小巧,这个酷爱国风的小女孩儿特别听话,布置给她的任务,她一定保质保量完成。万语谦言的听力很敏捷,他有一双接近于绝对音高音感的耳朵,对于学习音乐有很大的优势。
刘雅倩还在追寻自己的音乐之梦。同在一个乐队,让她俩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。刘雅倩大一些,会在校园里多帮金海心,倒水、拿快递、搬东西。她俩还会在微信上分享一些八卦和新鲜事。“这份友谊很珍贵,因为我们一起做成了很多事。”刘雅倩说。
“我没学上的那段时间喜欢一个人坐着,不想说话,也不想出去。在看不见的情况下,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,每个人都会不自信吧。”万语谦言说。
金海心说,是音乐给了她自信。“常人觉得盲人怎么可能学会音乐,可我们不仅学会了,还把表演搬上了大舞台。事实证明,你们能做的,我们也能做,甚至做得更好。”
蔡涛全程参与这次演出,并邀请了很多知名音乐人。“虽然说不像专业的(乐队)或者说职业的(乐队)那么好,但是能在这个年纪有这么一个比较完整的东西呈现出来,让他们很惊讶,不可想象这是怎么做到的。”蔡涛回忆这些知名音乐人对演出的评价。
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,第一家幼儿园直接把她拒之门外,这令当时的她感到很费解,“我只是想上学,为什么不收我?”家里人没告诉她原因,她自认为只要学习好,就一定能获得老师的青睐。
努力换来超乎想象的演出效果。“我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现场一波又一波掌声和叫好声,声音甚至有些夸张。”金海心回忆道。
2013年,张龙创建了“六点天使”艺术团,开发视障学生体育艺术潜能。之所以叫“六点天使”,张龙说,盲文是6点字,早晨6点,又是充满朝气和希望的时刻,而这里的每个孩子也都是天使。
和很多马上步入毕业季的大学生不一样,刘雅倩没有“选择困难症”,对自己毕业后的路已经想清楚了,她想先工作攒一些钱,再考研。
那段日子,大家比以前更刻苦了,白天的课间和午休时间抓紧时间完成作业,每天晚上下课后排练两三个小时,刘雅倩学会把腿搭在舞台上唱歌,希望能够“打开”自己,让自己更“open”;金海心两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接连被磨破、结痂。
毕业于武汉音乐学院的张龙坚信,音乐是治愈心灵的力量,音乐能够让生活更美好,“我想用音乐让这个学校‘活’起来,我要让世界看见他们。”
刘雅倩也有同感。在她看来,有问题就一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,积极面对就好。同伴们看不见,她就用手机拍照片并把照片放大数倍贴近眼睛,然后把看到的内容告诉小伙伴。大家记不住乐谱的时候,她会打趣说道,“高手到最后都是盲弹,也就是不看谱子。我们一开始学就已经是高手了。”
万语谦言和郭斌现在还在上高一,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。采访中,二人也流露出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。万语谦言对音乐很感兴趣,高考想报一个音乐相关专业,郭斌则对心理学和中医感兴趣。
这一天,由武汉市慈善总会联合湖北经典音乐广播、武汉市盲童学校、爱心企业,共同举办的公益演出“听见花开——武汉盲校六点乐队Live Show”,在武汉工人文化宫成功举办。
“我想打破人们的刻板印象,盲校毕业的孩子并不全部从事盲人按摩职业。如果孩子们有一天真的能学有所长、学有所成的话,这个乐队可以成为他们的一种职业发展方向。”张龙说。
3年前,她高考后也是十分坚定,果断放弃了长春大学特殊教育学院音乐表演专业,选择通过成人高考的方式进入武汉音乐学院。“我还是不想去专门为我设立的学校。我对音乐感兴趣。”
蔡涛让大家摸自己的手形,包括手指之间的跨度大小、哪个手指先动、不同手指交替的频率等等。之后,孩子们自己试着做,老师会告诉哪里做得不对。
前些天,她已经和梧桐树保险经纪有限公司签订了合同,成为这家公司的艺术老师,丰富职工精神生活。一直想当老师的她圆了自己的一个梦。
音乐如此,工作和生活也是如此。从小就想当老师的她,把这个想法深埋心底,直到前两年,她才把这个想法告诉家里人。“很多人不自觉地将盲人和盲人按摩联系在一起,认为狭小幽暗的按摩房才是我们的归宿。但现实是很多人并不想干按摩,只是迫于生存压力。我们也有自己的追求,除了看不到,我们什么都能做到。”
刘雅倩有一本《成功日记》,这是一本用盲文书写的日常随笔。“因为我有段时间不太自信,我就把我觉得自己有突破的、做得好的事情写下来。每天写一点点也行,自己觉得不自信就拿出来看一下。”
在张龙看来,成立乐队能够让大家明白抱团取暖的意义,“希望他们在音乐中能够相互陪伴,让孩子们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,而是一群人在战斗。”
当天,乐队先后为大家演绎了《童年》《飞得更高》等歌曲,以及乐曲《鸿雁》等,共有600多名来自社会各界的爱心人士受邀在台下现场聆听孩子们激情歌唱,90多万人次通过直播平台观看演出。
“音乐小顽童”张嘉俊始终没有忘记自己10年前和钢琴家郎朗的约定——保持对音乐的热情,一起用心感受音乐。如今的他活跃在短视频平台上。
没听过,更没看过,这要怎么学?张龙请来了自己武汉音乐学院的校友蔡涛,让他教孩子们乐器。他是一名专业的音乐人,也热衷于公益事业。
正如他在账号简介所写的一样——“音乐不能只温暖或感染自己一个人”,他正通过一个个短视频将这份热爱传递出去,让更多人看到他的表演。
“从记事起,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很多人的爱。特别是在学音乐的过程中,很多像蔡涛老师一样的人,想方设法帮我们。人要学会感恩,我们想用音乐告诉他们,你们帮助的是一群值得帮助的人。”刘雅倩说。
刘雅倩的老家在距离武汉几百公里的湖南娄底。因先天性白内障等各种复合型眼病,从出生起,她的视力便不好,以至于儿时的记忆都是“糊”的。“好像都没什么小时候的印象,就是看不清。”
当晚,这个2000年出生的姑娘和键盘手张嘉俊代表乐队,与华中农业大学“本禹志愿服务队”一起,为武汉学院师生上了一堂生动的音乐团课。
现场师生沉浸式感受音乐背后的力量,学生们打开手机手电筒,跟随音乐挥舞手中的光亮,让歌词化为现实,“心中的火苗你为我点燃,穿过迷雾就看到希望!你带我感受璀璨银河焰火的炽热……”
“孩子们窝在教室里,将自己‘揉’成一团,要么趴在桌子上抠眼睛,要么三三两两在操场上转圈,也不说话。”回忆起刚来盲校时的情景,张龙依然记忆犹新。
为了改变自己,大家在学校的形体课上,仔细去摸张龙的关节是怎么动的,包括面部表情。在一堂形体课视频片段中,记者看到,孩子们不停地抚摸张龙的腰、后背、头,体会正常人腰板要挺直、头要正、胸要挺的感觉。“一点一点地触摸,在黑暗中完成了对梦想的拼图”。
她让爷爷前一天晚上将课文读几遍给她,第二天早上自己再慢慢回忆,直到背诵出来。见到新幼儿园的老师,她直接背出记好的课文,想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,可还是接连被一家又一家幼儿园拒绝。她慢慢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“与众不同”,一度很沮丧。
蔡涛还创造了个小妙招,在乐器上贴上胶带,告诉大家触碰有胶带的区域会发出什么声音。然后,慢慢减少胶带的数量。普通人可能看一眼就记住的操作,他们要用上百次甚至上千次的练习产生肌肉记忆。正是靠着艰苦的练习,金海心记住了几十种吉他和弦指法,张嘉俊记住了面前几十个功能键的位置。
在VMV乐队中,刘雅倩还算“幸运”,能看见一丝光亮。当需要看清东西时,她就用手机拍照,然后把图片放大数倍贴近眼睛。键盘手张嘉俊、吉他手金海心、鼓手万语谦言、贝斯手郭斌,则因先天或后天因素,处于全盲状态。
亿万僵尸图①:今年寒假,团队在武汉保利上城社区开展为期一周的“VMV乐队寒假学堂”活动时,和社区的孩子合影。图②:VMV乐队登台演出。图③:贝斯手郭斌。图④:吉他手金海心。受访者供图
“老师不在的时候,你就只能自己纠正自己。”金海心自己练习的时候,每当练习一段时间,就会停下来,左右手互相摸,在脑海里想这个手形是否和老师教的一样。其他人也是靠这种方式渐渐熟悉了自己的乐器。“比常人付出更多的时间,我们一定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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